●民间美术大师的现代“土特产”
在孙诺七林的成品室里,有雕着麒麟头的火盆、火锅和茶壶、精巧的鸟型壶、朴素的小茶杯等。在放黑陶成品的架子上,有一摞令人惊讶的东西,它是陶制圆形的扁盒子,乍一看是砚台,细看又不像,盒子和盖子一般形状、一般大小,虽是手工做的,却严丝合缝。一问才知道,这东西竟是订做的CD盒。孙诺七林说,这是“现代化”的“土特产”。
尼西土陶自古有两个特点,一是经久耐用,二是没有一件纯装饰品。到孙诺七林这里,又发展出许多新的样式,他好琢磨,如在土陶上镶嵌白色碎瓷片和动物形状的陶器,都是他的独创。
孙诺七林说:“我8岁学做陶,至今已近50年。从前的人说,做黑陶的是普通人,成不了富贵人。有一个科学家说,用黑陶做的锅煮东西容易保留食物的自然成分,吃了不生病,加上黑陶样子朴素、耐看,于是近20年来,港台的客人,日本、美国、欧洲的客人都来买陶,村民在公路边也摆起了摊子。到现在,汤堆村有48家藏民做陶,他们的经济状况比从前好一些。”
村里那48家做陶的藏民,都是孙诺七林的徒子徒孙。做陶,他每天只做两个;收徒弟,他每年只收3、4个。他说,黑陶不是工业生产,不能太多;同样,学做陶也不是人人可以,虽然从入门到出师只要一个月时间,但做出耐用有卖相的商品,却至少还要一年。前几年,尼西乡把做黑陶的工艺写成小学校的乡土教材,还有人从外面跑来找他学做陶,最远的一个来自新加坡。于是有人劝孙诺七林申请开一个黑陶工艺美术学校,可他考虑再三,还是把这事搁下了。
在许多国家出版的关于中国的旅游手册中,在谈到香格里拉的民间艺术时,都会出现孙诺七林的名字。孙诺七林有许多出国的机会,他的作品多次被运至国外展出,主办方都热情邀请他去,他说什么都不出门。一次一个日本艺术家为表示诚意在他家等了他一个月,他还是笑眯眯地对人家说:“我就不去了,你再多玩几天嘛。”
孙诺七林很少出门,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昆明,那是1999年6月去领“云南省民族民间高级美术师”的牌牌。他只去了三天,除掉路上花去的两天,在昆明只呆了一天。平常孙诺七林至多在节日去离汤堆村50公里的奔子栏乡看看亲戚,其它就哪儿都不去了。
告别了孙诺七林,我们去寻找尼西的另外一件特产:木碗。谁知这短暂的探访,竟与一首浪漫的古诗歌有关。
●“情人木碗”的离奇故事
有这样一首古老的藏族诗歌,叫《情人般的木碗》。诗只有两句——“丢也丢不下,带也带不走;情人是木碗该多好,可以揣在怀里头。”
藏民酷爱饮茶,也酷爱饮茶的茶具——木碗。茶碗有瓷碗“噶玉”、银碗“俄泼”、玉碗“央池”、木碗“辛泼”之说。最好的木碗是“察牙”和“纳抛”,香格里拉尼西乡出产的木碗就叫“察牙”,其色如琥珀,经久耐用。
产木碗的尼西上桥头村,离香格里拉县城约40公里,再往下走18公里就到了奔子栏。上桥头村有一座“红军桥”,这里又是巴拉格宗峡谷的出口,硕曲河从里面狂啸而出,冲向一山之隔的金沙江。我们拜访的鲁茸卓玛家就在桥墩旁边,她家是做木碗的世家,过去茶马古道的马帮将奔子栏一带的木碗运往昌都销售,马帮的驮子里就有她家做的碗。
走进鲁茸家,客厅的木架上一溜放着盛酥油茶的玻璃杯,VCD机里正播放南斯拉夫的老电影《桥》。二楼的经堂外面挂着一位老匠人的大幅照片,据说这曾是某著名杂志的封面。
二楼狭窄的楼道里,鲁茸卓玛正在用一把牦牛尾巴毛制成的小刷子,给做好的木碗上漆。片刻工夫,木碗已从纯白色变成淡黄色,又变成深棕色。这神奇的土漆,其原料从维西县买来,经过本家秘方加工制成,能让木器几十年光亮如新。
卓玛说,“父子不共碗,母女不共碗,兄弟不共碗”是藏民的规矩。人到哪里,碗到哪里,人在碗在,形影不离。人死之后,还用木碗盛满茶酒供在遗体面前。“甚至男女所用木碗的样式都有所不同”,卓玛拿出一对木碗说:“看,这一只是男的,这一只是女的。”仔细看去,男式木碗碗口大且外开,碗身低;女式木碗则正好相反,开口含蓄,碗身纤细……它们颇像一对要好的恋人呢!
根据洛克的记载,他在卡瓦格博的山路上看到了大量的木碗,用作对神山的奉献,其中最令他惊讶的,就是几对用丝线绑在一起的木碗。 (李文静 赵东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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