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海白塔心山发掘现场。
●在一个墓地发现这么多大理国有明确纪年的墓碑，这在大理都不曾有过
●从出土器物上看，当时殡葬习俗时兴火葬，崇尚简朴，无太多随葬品下葬
●出土的石盖板石碑上记录着大理国14位皇帝年号，这丰富了大理国在历史上的轮廓
2009年12月的1天，位于通海至临安府的古驿道边一个向阳山坡上，山青水明，视野高阔。一架隆隆轰鸣着发动机的挖机突然就戛然停止了，黄土地上隐约有些东西冒出地面，看似不同寻常……顿时工地上喧哗起来。
通海里山白塔心山发现了大规模火葬墓群了。
这个消息迅速集结起了云南一批文物考古专家。“2010年1月，由省市县三家迅速组成联合发掘队，对该墓地进行抢救性清理发掘。”玉溪市文物管理所所长杨杰说。经过历时两年多的考古发掘及修复工作，近日，通海里山白塔心山火葬墓群发掘尘埃落定，一系列重大考古发现令人惊喜。
探
大批墓碑有明确纪年
据介绍，通海里山白塔心山火葬墓群距县城两公里，墓地开挖探方18个，发掘面积约1000平方米，清理发掘火葬墓、土葬墓共175座，葬具以陶罐为主，还有少部分瓷罐和铜罐。出土了少许金、银、铜、铁片，海贝、钱币、料珠等。
杨杰介绍，整个墓群出土的各式罐器与近年在云南其他州市发现的罐器相比，其独特之处在于：此墓地发现大批大理国、元朝时期有明确纪年的墓碑。如：明应元年（段素英年号即1006年）、明通元年（段素隆年号即1023年）、明开七年（段正淳年号即1103年）、文治三年（段正严，名誉，即1112年）、大理国通海郡、大理国秀山郡等墓碑以及元代至元十九年（即1282年）、至正壬辰年（即1352年）、至正十二年（1352年）等等。
在一个墓地发现这么多大理国的纪年墓碑，在整个云南目前仅此一处，就连大理国国都大理都没有。有的墓碑上书写有死者的生卒年月、生平介绍、官衔、籍贯等，透露出很多当时社会发展的信息。
石盖板上记录
大理国14位皇帝年号
据史书记载，大理国出现的时间早于北宋。是中国宋朝时期以白族为主体、在今云南一带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公元937年，后晋天福二年，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灭南诏建国，定都羊苴咩城，国号大理，因举国尊崇佛教，又称妙香国。疆域大致是现在的中国云南省、贵州省、四川省西南部，以及缅甸北部地区，以及老挝与越南的少数地区。南宋时期，周边有吐蕃、大越、西夏等。
由于史料资料的匮乏，后人对大理国的了解比较少，也因此大理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著名作家金庸的武侠小说里就曾经对大理国做了唯美的猜测和遐想。也正因如此，至今均没有任何史料有较完整的关于大理国当时的历任皇帝朝代排位的资料记载。
“让人非常兴奋及惊喜的是，此次出土的墓葬群中有诸多石盖板、石碑，这些石盖板上精美、清晰地记录着大理国的14位皇帝年号，这一重要发现极大地丰富补充了大理国在历史上的轮廓和状态。其中一朝年号，‘明开’年号，地方史书存在‘开明’和‘明开’两种不同的记载，它的发现为明开年号的正确写法、起始年代、使用的具体年数、终止年代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这又是对大理国历史资料的一次补充和修正。”杨杰如是分析。
火葬罐上提及
大理国重臣“李观音”
杨杰回忆，在这一次火葬墓发掘中还有一些有趣的关于人物的发现。一个是大理国开国皇帝段思平，另一人是商部重臣李观音。
许多历史书上曾提及此人。建国后，段思平依然主张与内地保持通商。大理国时期曾委派重臣李观音到广西等地进行商贸活动。虽然有书曾记载了有这样一段历史，但是关于“李观音”这样一个人物少有资料记录及描写，甚至是否有该人都尚待考证。
而此次发掘的火葬墓当中，就有一个非常精致的火葬罐上提及了此人。杨杰介绍，“整个罐体方口，丰肩，敛腹，小平底，口径10.1厘米、底径10厘米、通高21厘米，通身刻满梵文，有幸的是中间刻有一行汉字‘追为亡者李观音信神道’。这很有可能就是少数文献资料上提及的李观音。”
出土葬具以陶罐为主，还有少部分瓷罐和铜罐。
解
为什么大理国的东西
会在通海集中出土？
“也许有人会好奇，这大理国的东西怎么在通海有集中出土，这还得从段思平说起。”杨杰介绍，大理国是段氏建立的。因战功封为通海节度使的段思平就驻扎在通海。929年，因被指有帝王之相，在疑惧下，权贵者追杀段思平。随后，段思平联合了三十七蛮部^造**，历经周折最终重建大理国。不久后段思平厌倦了位高权重的皇帝生活，他潇洒地将皇位传给其叔，出家修行。其相国董迦罗是通海人，自此通海许多段姓、董姓村落百姓家中都因此保留着段姓的家谱等。
墓室里葬下的是何人？
提起墓群，人们总忍不住遐想，百年墓室里葬下的是何人，里面是否随葬着各种惊艳的宝藏？
杨杰介绍，从整个墓地来看，不论是从埋藏墓葬的数量，还是从墓葬的形制，以及出土文物的器型、规格、规模、档次、纹饰、文字上看，该墓地可能是一个贵族墓地或者档次更高的墓地。
墓葬中出土各式火葬罐130余件（套），陶、瓷、青铜罐纹饰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主要绘制或烧有梵文、万字、12生肖等图案，是用来盛放逝者骨灰的。罐器内，骨灰粉末碳化程度已经非常高，且不少还带有未燃烧彻底的小块人骨。“墓穴坑是非常难得一见的规正的正方形或圆形，墓穴内都被就此取材的石板镶嵌上了一层内壁，而且最特别的是，每块墓穴上都封有盖板或石碑。
出土葬具以陶罐为主，还有少部分瓷罐和铜罐。
为什么当时云南时兴火葬？
也许很多人认为，云南相对落后，更应该崇尚土葬。按照专家的说法，从墓葬群规模上看，火葬人数不少，好似今天的一个大“公墓”，那么这其中有什么由来或特别之处呢？墓葬群代表的是普遍民情民俗还是个别特例呢？
对此杨杰解释说，其实云南在殡葬习俗上可谓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云南殡葬习俗历史很长，这主要受佛教影响。两汉时期，随着大乘佛教的传入就伴随产生了火葬制度，最初主要是盛行于寺庙僧侣及部分信徒之中，后到唐代南诏国期间得到大规模推广，一直盛行到清康熙年间。在此期间朱元璋曾就火葬习俗下过几道圣旨，要求取消火葬，主张人死后能入土为安。但是这几道圣旨并未产生多大效力，人们依旧按老规矩来。直到清康熙年间，康熙再次下旨并颁布了相应的奖惩制度后，这一习俗才被逐渐取代。
据杨杰回忆，从该墓地出土器物上看，当时殡葬的习俗是崇尚简朴，自然的。并无太多随葬品下葬，这与当代崇尚环保的理念不谋而合。
不过从火葬罐外形纹饰特点来看，更显得人性化和个性化。“最早期的火葬罐大部分是使用过的生活用具直接作为葬具。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民间开始有了专门的作坊烧制火葬罐，甚至可以根据个人喜好进行订做。元、明、清时期，釉罐和青花罐大量出现。”
张芳 玉溪文管所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