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线中商业影片“一统天下”
谈到民族题材电影遭遇的市场尴尬,存文学认为,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民族题材电影的编剧和制作者们对年轻人的审美习惯并不熟悉,无法迎合市场口味。“电影的受众毕竟年轻人多,某种程度上说,获得年轻人的青睐,就能够获得票房。但目前中国的电影市场有一个奇怪现象,有的电影拍得很烂,却可以赚得很高的票房。”
“这同时也是一个引导的问题。”在存文学看来,电影作为一门大众艺术,编剧和导演们有责任引导市场的审美趣味,而不是一味地追逐市场和商业利润。
另一部分原因在于电影生态的多样性。“这样说并不是要否定这一类型的电影,电影本身就具有非常重要的娱乐功能。但是,目前我国缺乏层次丰富、布局合理的电影市场,民族电影被迫和娱乐大片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行政力量的介入也较多偏向于已经处于优势的娱乐大片。于是,大片的成本和票房节节升高,电影资本高度集中,文化价值观空前统一。”
不可否认,发展民族电影,不仅有利于发挥云南创作群体和素材的本土优势,更能丰富当前国内被标准化生产的“类型片”一统天下的电影生态。“一部能够深层次挖掘民族特性,真切关注民族个体及其内心世界的电影,其文化价值远大于票房价值。”存文学说。
“我们可以拍出世界性的电影”
很多人把存文学称为“最云南”的作家。在30多年的写作生涯中,他把云南的土地都跑遍了,不管所到之处环境有多恶劣,他都坚持和当地人一起生活、交流。而在他看来,只有深深地扎根在这片土地,才能写出真正的民族电影。
“现在我们很多所谓少数民族题材的影视作品,其实大多是一些对少数民族风情的展示,或是某种民族元素的简单加工利用,对少数民族精神的、灵魂的东西的挖掘远远不够。很多作品深入不进去,停在表面,是一种从外面的俯视、猎奇式的观察,每一个情节、细节都是贴上去的,而不是从民族自身生发出来的。”存文学说,“一般来说,文化是由表层的物质文化、中层的行为文化和深层的观念文化组成。这取决于电影创作者对民族文化的认识程度和表达水平,每部电影能够达到的层次都不同。就这一点看,云南本土的少数民族作家群体应该是有优势的,但受制于资金、制作团队、发行渠道等因素的限制,我们的优秀电影一直难以产生。”
说到这里,存文学深深地体会到民族电影创作之艰难。“写小说很容易,但拍电影不一样,投资者看中的是回报。我又不能拍着胸脯跟投资者保证这个剧本一定能赚钱。”
然而,就算艰难,也有人愿意买单。《碧罗雪山》和《阿佤山》的成功就得益于广西电影制片厂和西盟县委、县政府以及普洱市委、市政府的支持,而最终两部电影也在取得社会效益之外收获了丰厚的经济效益,走出了“叫好不叫座”的市场尴尬。
存文学一直对云南本土原创电影的难产感到“着急”。“云南有着非常深厚的民族文化,都是可以拿到国际舞台上展示的优秀文化。好的剧本写出来了,我相信起码云南的观众是不会不喜欢看自己身边题材的电影的。”
说到云南电影的未来,存文学做了这样一个比喻:“电影的世界就像一片森林,一阵大风来,很多树都会被吹断,只有树枝粗壮的会留下来。我们要做的电影,就是那些会被留下来的树。而能让我们的树枝粗壮的养分是什么?就是民族文化。因为拼资本、拼技术、拼制作,我们怎么可能拼得过好莱坞?但打好了民族文化这张牌,我们是可以拍出世界性的电影的。”
朱小旅 云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