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与小偷,两代人的对阵
在东川,牛是重要的生产和运输工具。面对父子两代偷牛者,袁德安、袁文东两代警察都曾与他们交手。
警匪两界,袁家与贺家颇具渊源。
2008年,一个背着娃娃的孕妇进了审讯室,原因是“偷牛”。这个长得娇小清秀的女人让袁文东回想起,他在2007年抓捕现场遇见的一个怀孕小偷。那个女子叫沈东琼,配合丈夫贺传洪偷牛,被当场抓获,但因有孕在身,免去了牢狱之灾;没想到一年之后,她又“重出江湖”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茶余饭后,袁文东跟父亲袁德安提起了这个案子,才刚刚说出一个“贺”字,袁德安就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他父亲就是当年的老贼。”
袁德安曾参与抓捕贺乡再,“他太狡猾了,我们当时扑了个空。”这个“口风特别严”的人,即使抓到他了,也是
“铁齿铜牙、拒不承认,眼睛死盯着你,嘴巴就是撬不开”。
20多年后,袁德安的儿子又与贺乡再的儿子、儿媳狭路相逢,两人同样遵循“拒不承认”的策略,所有问答均为“不知道”,所有签字都不签。只有当袁提起“又见面了,还认识我吗”时,对方才微微点头。
“现在只要证据充分,零口供一样可以定罪。”袁文东认为,“他们还信奉‘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教条”。
7月23日,都市时报记者在东川区看守所见到了贺三及其妻子陈忠存。这个体型魁梧、留寸板头的中年男人一直面无表情。对作案时间、作案过程、作案次数的回答均为“不记得”,但他清晰地记得“还差两天,进来就4个月了”。
陈忠存一直用微弱的声音,支支吾吾地辩解3月5日那天的情况。她说,自己当时在昆明螺蛳湾“进货”,但细究“坐什么交通工具过去?路费是多少?进了什么货?花了多少钱?”时,她则统称为“不记得了”。
夫妻二人唯一清晰地记得的,只有孩子。“四个月没回去了,想孩子了。”
在东川,牛是最重要的运输工具和耕地工具,对农户而言,牛的经济价值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63岁的宁文太清晰地记得一个场景:20世纪90年代,他还在拖布卡派出所的时候,寒冬腊月的一天凌晨3点钟,一位赤脚的村民挽着裤脚,急匆匆地赶来报案,说家里的牛被偷了。“那双踩着冰凌、石块的脚到处都是血口子。”
宁文太连夜联系周边派出所,到私人屠宰场察看。8个小时后,因民派出所传来消息,说牛找到了。那位村民顿时喜极而泣。
不过,这样顺利侦破的案子很少,因为“谁家的牛非常难鉴定”。
“如果是小偷自己(把牛)留在了家中,或者买方一方坚决不承认,偷盗大牲口的案件就很难侦破。”阿旺派出所副所长陈耀解释说,“尤其像目前的跨区、跨市作案,侦破难度更大。”
牛肉价格高企,现在牛的市场价格普遍是8000元-1万元左右,除去分给同伙的钱之外,贺三至少能得到6000元。而贺三那所谓“月入过万”的百货店,不过是一家童装店,因街坊都避之不及,早已是门可罗雀。而在伍兴贤看来,“这家店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偷盗,这种无本生意的高利诱惑,也许就是他们甘愿“几进几出”的诱因。兄弟贺传洪还没释放,贺三夫妻又被拘捕。
七八年前,贺家从山腰处的老屋搬出来,住进了拖布卡镇上最好的房子。这所“最好的房子”里,现在只有70岁的老母亲李云芝带着贺三的一儿一女在居住。四个多月未见父母,孩子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开始有些淡漠。为了避免在孩子心中留下阴影,警察在拘捕贺三和他妻子时,并未在孩子面前给他们扣上手铐。
直到今天,贺三等人的盗窃案仍在等待法院的判决。
贺家父子几人都是公安局和看守所的“熟客”,在当地警界也属于熟面孔,“没有人不认识贺家”。袁德安、袁文东父子两代警察,都与这个家族打过交道。
《昆明日报-昆明信息港》记者 徐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