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坑崆--位于乳源县南岭自然保护区北部边境,海拔1902米,号称“广东第一峰”。11月17日晚,我们一行18人参加广州丛林俱乐部组织的“勇闯广东第一峰”之游,在领队阿德和小江的带领下,向南岭进发。
汽车在公路上颠簸了七个多小时后,终于爬上了南岭的山路。大家在悠悠晃晃的汽车中昏昏入睡,只剩下我和飞雁仍在低声聊天。“快看!云海!”飞雁指着左边喊道。我顺着她的手指向窗外望去,我看到路的一边靠着山壁,另一边是悬崖,由于天黑,我看不清悬崖到底有多深,只见远处灰蒙蒙的一片,那便是云海。“哇!”我不禁低呼了一声,弄得全车的人都醒了。大家争先恐后地望向左侧车窗,七嘴八舌地议论,“哟,那是云海?云海看上去不是一团团的吗?”“这一整块的应该叫雾海吧。”“雾海不就是云海嘛,两者是一样的。”“嘿,真像一张特大棉花床,要能睡上去就好了。”……阿德假装慌慌张张地提醒大家:“大伙别都挤到车子的左边,小心汽车掉山下去了!”哄的一声,我们笑得就像炸开了锅。
18日凌晨4点54分,我们终于到达小黄山风景区附近的宿营地,以最快速度扎好帐篷,然后钻进去倒头就睡。
……咦?这是哪里?在南岭吗?怎么阿德和小江在泡温泉?为什么泡完温泉就回广州了呢?我们不是来登顶吗?为什么还没上石坑崆就走了呢?快停车!我要登顶!!……我一紧张,醒了。还好,原来一切都是梦。看看手表,7点24分,大伙都还在睡。我把头伸出帐篷一看--哎呀,好凉!外面朦朦胧胧地全是雾,细看雾中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在空中随风漂浮。呼地一阵寒风刮过,将小水珠吹到了我的脸上,把瞌睡虫吹得无影无踪。我吵吵嚷嚷喊着起床,把周围的人都弄醒了,然后溜到溪边刷牙洗脸,再跑回营地大叫:“溪水好凉好爽哟,大家快来享受一下冰冷的感觉吧!”经我这么一折腾,所有的人全醒了。飞雁和小江一边收拾,一边嘟嘟哝哝地埋怨我一大早就把大家吵醒。我在背地里偷笑:我要不早点弄醒你们,就不能早点上小黄山看云海了。
待大家吃饱喝足上完厕所(当然是最原始最天然的那种),将行李隐藏在营地附近的草丛中,我们只带着中午的干粮和水,开始向小黄山前进。
登这小黄山真是辛苦,一路都是石阶路,两条腿一提一蹬地做机械性运动。我平生最怕就是走这种路,宁愿在平地或山路上跑死,也不愿在阶梯上走个半死。但今天偏偏不能如愿,惟有咬紧牙关挺着。走了不到15分钟,我已累气喘如牛,累得浑身冒汗。我干脆把外衣脱了,卷成绳状往腰间一扎,又低头向上登。我一路上发现,凡是朝北的台阶大都是湿漉漉的长着苔藓,向南的却总是干爽、不长苔藓的。这南北有别的景象应该与日照有关。正午时分,我们在半山的一块向外伸出的大石块上休息,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空中的雾气顿时少了许多。我坐东向西,看见南面的景色清朗,一座座山峦起伏,翠绿如葱;北面则仍是大雾弥漫,只看见白色的云海和灰黑色的山头。一阵大风吹过,天上的厚云朵儿又挤到了一块,阳光隐没了,大雾又重新笼罩整个山头,到处都是飞扬的水珠。我们缩了一下脖子,拍拍屁股继续赶路。
12点35分,我们终于登上了小黄山的山顶。放眼望去,只看见近处的几个山头“浮”在云海之中,远远望去就像一幅流动的泼墨山水画卷。山风吹起轻雾,不断地撩拨着远山刚劲的脸,也轻抚着我们年轻的脸,我们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咕--”我们的肚子早已饿得山响,仙境是填不饱肚子的,大家赶紧从背包中掏出水和干粮,就着秀美山色狼吞虎咽起来。洪亮哥拿出自带的辣味咸菜木耳给大伙夹面包吃,伟哥也拿出一包牛柏叶让大家分享。洪亮嫂恶作剧地指着伟哥的牛柏叶说:“这牛柏叶是用福尔马林加工过的,而福尔马林是用来泡死尸的,泡过的死尸就像这牛柏叶一样白白的。”吓得我把刚伸去夹的手缩了回来。伟哥不吃她这一套,夹了一把牛柏叶往嘴里塞,吧唧吧唧地嚼着说:“用福尔马林泡过的才够爽呢。嗯——好吃好吃!”哈哈哈……我们笑倒了一片,整座山头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在山顶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开始整队从原路下山。山上石阶又湿又滑,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朽叶,一不留心就会滑倒。虽然下石阶比上石阶省力气,但我也走得双腿膝盖骨上下肌肉紧绷,两脚发颤,生怕稍不留神就滚下山去。
好不容易回到营地,看看手表——才1点56分,还早呢。剩下的时间怎么安排呢?阿德提议攀营地西面的无名山。小江马上前去探路,飞雁紧跟其后。不一会儿,小江通过对讲机报告说,灌木丛太密了,路不好走,建议我们沿左边的小溪溯溪而上。
“哟嗬!”我不禁欢呼雀跃,为能在大冷天玩溯溪这夏天的玩意高兴得不得了。记得今年夏天,我跟丛林俱乐部上观音山第一次尝试溯溪运动,由于缺乏经验,我一路磕磕碰碰,摔得两脚又青又肿,回城后都不敢穿裙子。这次溯溪的难度比观音山的那一次高。大家都没有准备溯溪鞋,双脚要尽量避免沾水,以免弄湿鞋袜。我们攀过一块又一块巨石,绕过一个又一个浅滩,钻过横躺在溪面的大树干,你扶我一把,我拉你一下,小心翼翼地前行。有两个女孩子一不留神把脚踩到水里去,冰冷的溪水迅速“进驻”了她们的鞋子。我也稍稍大意,让流水沾湿了袜子。
为了保持体力,我们没有走到溪水的源头,在太阳下山之前原路返回了宿营地。
大伙趁天还没黑,在营地附近拾了一些枯树枝,开始做饭。好不容易,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熟了,里面有腊肠、梅菜扣肉、豆豉鲮鱼,还有我带来的无锡酱排骨。啃了一整天干粮,早已饥肠辘辘的人们迫不及待地把勺子伸向饭锅,差点没把锅子给掘穿。吃完米饭,我们还烧汤、烤玉米。
天黑得真快。我抓着一根烤玉米猛啃,无意间抬头望天——真美啊!我张着满是玉米渣子的嘴巴惊呆了。夜空中群星闪烁,一条银河横跨夜幕,就像一块黑缎子子上镶嵌着无数的小水晶,水晶中间又分布着好多好多的大钻石,一闪一闪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又像那少女深邃的黑眸,闪亮的星星便是她眼中晶莹的泪珠。大家都把头灯、电筒关了,仰着头观星。在东边偏南的天际,有一颗亮得刺眼的星星。“那是水星”,我告诉大家,“15日前后,水星、地球、太阳连成一条直线,是水星的最佳观测期。现在我们看到的水星是近20多年来最亮的。”果然,在水星周围因光亮而出现了像月晕一样的五彩光环。我们不禁啧啧惊叹,为能在此时此地见到这样的天文奇观而感到庆幸。
当晚我们早早入睡。半夜,一阵哗哗啦啦的风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原来外面下起了大雨。小江冒着风雨帮我们把帐篷栓紧,可是我们的帐篷还是进了水,雨水把我们的头发都打湿了。同帐篷的四个姑娘一起把身子向后移,用手顶着被大风吹得摇曳变形的帐篷,和风雨“搏斗”着,一夜难眠。
19日,我们起了个大早。因为前一天的晚上没有睡好,我和小江他们都乌青着双眼,但都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10点21分,大伙填饱肚子后,把所有的行李、物资搬上车,乘车离开小黄山风景区,“进军”广东第一峰——石坑崆。
汽车把我们送到山脚的4号林道口,大家一身轻装,扑扑地跳下车,沿着4号林道兴高采烈地向山顶攀登。
林道前两公里的路还挺好走,地势较为平缓。两公里后,我们走入了深山老林,道路开始崎岖难行。我们要不爬又高又陡的泥阶,要不攀越松动的岩石,要不就是走又滑又窄的木桥。越往上走海拔越高,路也越来越险。四周大雾弥漫,古木参天,山势险峻。大伙手脚并用,举步艰难,但没有一个人掉队。不知是体质差还是没睡好的缘故,我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了,同伴都说我像在拉破风箱。我走两步歇一歇,硬是跟上了队伍,没有落下。但是装着集体装备之一——药箱的腰包太重了,勒得我的腰生疼,同伴阿Ben 见状,二话不说就解下我的腰包往身上一背,让我心头一热,又是感激又是感动。
没走多远,大家已是满头大汗。尽管山上的气温只有3-4摄氏度,但我们依然热得大汗淋漓,大家都把外衣脱了,只见没个人的身上都冒出一股热气,在寒风中迅速散去。
时近中午,队伍登上了一个山头。周围都是雾,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有人大声喊:“到顶了!到顶了!”我趋前一看,这山顶尖尖的,只容得下十来个人,但我听说石坑崆顶有三个废弃的军用停机坪,显然这里不是我们要找的第一峰,只是雾气太大,看不见远处更高的山峰而已。阿德用全球卫星定向仪测出这座山高1600多米,距离主峰还有海拔200多米的路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可是努力归努力,大伙的肚子早饿瘪了,总不能饿着肚皮“闹”革命吧。于是,我们在这个假第一峰上各自找落脚的地方吃午餐。这时候,伟哥的白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成了畅销产品,几乎造成哄抢的局面。
解决温饱问题后,我们继续向第一峰进发。走了几个山头,穿过几片密林后,我们的队伍钻入了一片竹林中。
竹林的竹子有两米多高,竹身也只有筷子般粗细,却长得十分茂密。竹叶经过几天的雨水冲刷,青翠碧绿得仿佛要流出油来似的。每片叶子的叶尖上都垂着一滴露珠,晶莹通透,圆润可人,让人忍不住想去亲它一下。四周散发着竹子的清香。一条一人宽的山路在竹林中伸延开去,我们就沿着这条路在林中穿行。竹叶带着露珠在我们的身上、脸上轻抚而过,冰冰的,凉凉的,酥酥的,感觉妙不可言,所有的疲惫和倦意顷刻间一扫而空,我们陶醉在大自然的爱抚中。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钻出了竹林,横在眼前的是一条沙石公路,沿公路向上走几百米即可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广东第一峰石坑崆。大伙呼的一下争先恐后地向山顶发足奔去。来到顶峰,我们看到了标志性建筑物——两三座废弃的碉堡和三个直升飞机停机坪。风大得要命,把山下的雾气一个劲地往上吹,冰冷刺骨,大家赶紧把外衣穿上。我们东奔西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尽管到处都是浓雾,什么都看不清,但心中的热情丝毫没有减少。我们在悬崖上站成一排,迎着风向远处高喊:“啊——啊——啊——!”一吐满心胸的豪情壮志,这时候的我们,是最高兴最快活的。
4点20分,我们沿着公路下山,途经湖南莽山国家森林公园和华南虎自然保护区。一路上风景迷人,有翠绿的青山,淙淙的小溪,高大挺拔的柏树林,还有那似烟、似霞、似纱的轻雾漂浮在山水之间,就是不见大蟒蛇和老虎,可能都藏起来睡大觉去了。
在天黑前,我们回到了4号林道入口与司机会合,坐上汽车回广州,带着满身的臭汗和疲倦,也带着欢乐和两天两夜难忘的旅程。
南岭之旅,难忘那高山云海,难忘那黑夜繁星,难忘那碧水青竹,更难忘的是一路上朋友们的互相帮助和支持——那一份真挚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