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柬埔寨必须到暹粒,到暹粒必须去小吴哥,因此,今天好像才是正式的第一天行程。除了无人不晓的吴哥窟之外,我肯定的是,到过那里的人们,还应该记住一个名字:巴戎寺。
看到巴戎寺之前,首先看到的是南门,门前两侧是两队夜叉抱着七头蛇的破败雕塑,一队慈眉善目,一队怒目圆睁,这就是非常有名的“夜叉搅海”,由于是在小吴哥的壁画前跟着旅游团蹭听的,其中的细节早已烟消灰灭了。南门顶是和后面巴戎寺一样的微笑四面佛,这时的感觉不过是新奇,而之后置身于巴戎寺之中,才能让人明白微笑是可以令人敬畏的。
为避开游人,我们通过南门一直开到战象台阶,这固然是个避开人流不错的办法,但是再回巴戎寺的时候却已是正午时分,对摄影大大不利。
战象台阶下的墙壁都是密密麻麻大巧不工的佛雕,颜色斑驳,甚或面目全非,周围是高耸的树木,巨大的树围无法合抱,在以后的三天里,都会时刻看到这样的颜色和这样的树木。步上台阶,象鼻连地,虽然已经破败但仍不失精巧,防佛还可以忆想起当初举将封帅的场面。
在战象台阶周围散步着十二塔和南北仓,破败更甚,穿梭在密林之中,倒是周围一些巨大耸立的树木吸引了很多目光,不过和之后的塔布笼寺和圣剑寺所见相比,这实在不值一提,倒是要分外留心脚下的粪便,Ellen为此用掉了整整一包的面巾。
徒步顺原路回去,可以看到空中宫殿和八方寺。空中宫殿远看四平八稳并不很高,只是台阶陡峭异常,必须手足并用一身是汗才攀顶成功,很多人都站在下面望而兴叹。模糊记得周达观曾说这里金箔贴壁,明镜悬顶,真不明白为什么非弄得这么上下艰难像训练攀岩运动员一样。八方寺正在修葺,远看也并没有特别,只有Helen不辞辛劳爬上去冲下面的我们挥挥手。
接下来,就看到被微笑覆盖的巴戎寺。游走其中,无论身在何处,目视哪里,都会迎着高大四面佛微笑的目光,谦和恬淡却真像能逼视出魑魅魍魉的原形来一样。记得在《五月盛放》里说,善良的人在这里安心,罪恶的人在这里恐惧。自觉并无大恶,可这么溜达着,好像一贯的斯文人被剥光一样在忍受众人嗤笑,又仿佛迷途的羔羊正忍受莫须有的宽恕,确实有点郁闷可又不敢心生不敬。后来下起雨来,缩在角落里在看那来来回回傻乎乎的笑脸,真是有点气结。不过,在回国再看那些照片的时候,或洞悉、或慈悲、或喜悦、或隐怒,心里却又莫名其妙静得让人感动,安详得让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才后悔当时未好好体会一下。
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继续奔小吴哥而去。作为皇宫,这是决然不同于故宫的一个所在,全部建筑都是用石头雕刻垒砌而成,也许正因如此,才能忍耐住困禁于原始森林里几百年的寂寞而不朽。世界真的如此奇妙,这个湮没几个世纪的世界建筑奇迹,竟然被一个想来逮蝴蝶的生物学家给发现,当他惊见这一切的时刻究竟是怎样的心跳啊。
沿着护城河上的大道走进去,绵长的走廊围绕着方正的宫殿,绕着皇宫一层层优哉游哉走上去,随处可见被无数人抚摸过的精美雕塑,很多少女石雕的乳房都光可鉴人了,却依然展露着亘古不变的天使微笑。宏伟的穹顶,算盘珠子一样的窗棂,令人惊叹的雕刻壁画,虽然并无我原本想象的激动,但还是不能不叹服如此的鬼斧神工。走到最后,最高的主殿正在维修不能攀登,由于在《五月盛放》看到有人在那摔死,这下正好为断绝了自己原本是否要爬上去的挣扎而窃喜不已。
转眼近黄昏,这才发现原本打算去看巴肯山的日落是不可能了。终于来过了吴哥窟,细想下来,真的并无设想的兴奋和激动,果然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和着人流懒懒走出去,向夕阳下的小吴哥再见,忽然发现很多游人都这样一步一回头。来了,走了,期望,不舍,看着人与物这样超越时空的相受相待,忽然有种泫然欲泣的感动,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在离开的一刹那,忽然爱上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