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远远地面对着,迷蒙,幻美,隔着一段距离。是一座茅屋,一挂夕阳,一声牛哞,或傍晚的一缕炊烟。
接近她你要蹚过水去。
徒涉,或撑船,或绕到远远的那座桥头,打马而过,一点点接近常令你心跳加速的地方。
我常常想,故乡是什么?没有一个恰当的词语可以描绘,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喻体用来比拟。她就是故乡,一成不变地窝在内心深处,想喊喊不出,想走走不出,或想回有时竟回不去。
生来对音乐迟钝,但仍被萨克斯管中飘渺盘旋的回家情绪感染。多少人在回家的梦中跌落,多少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多少人回到了家和没有回到家,那炊烟的源头。
故乡与家有时候就是一个概念,两者无法分开。从你落地的那一刻开始,故乡便给你的肉身和心灵打上印记,如影随形,伴你终生,不再须臾分开。
它是河对岸的灯,在那儿闪亮、召唤、诱惑,让你生出无穷的怀恋、向往,时刻做着回家的准备––灯下有一双昏黄的眼睛。
二
故乡是每个走出去的人的牵挂,是每每眷顾、午夜梦回的地方。
故乡很小,很具体。小到在地图上找不到,具体到几间老屋,一棵老树,一个土岗,一口井,一些方言俚语,一朵云,几颗星。
一些鸡鸣犬吠,蟋蟀的鸣叫,蚂蚁的聚散,夏天瓢泼的大雨,冬天封屋的大雪,连阴的深秋总也滴不完的檐水。
一些瓦,瓦上的草;一些老人,笑闹的孩子,辛劳而欢乐的大人;小盐池暖暖地圈在土岗边,场地,草垛,躺在盐池或场地上数着星星听大人持续到发出鼾声的夜话。
一些家长里短,磕磕碰碰,甚至吵闹、打骂。
……这就是故乡。
也许,这些还构不成故乡的全部,但随便哪一个、哪一项拿出来,都会激活故乡的表情。
为什么人们都爱把故乡称为母亲?或许,故乡就是母性的,母爱母乳或许就是故乡诸多温情的总出口。她把父亲、祖父母及兄弟姐妹、本家户族、邻里乡亲等等这众多的温情融合汇总,绵绵不绝地输送进我的血脉。
这种母性的氤氲汇聚,总在你的体内奔腾流淌,像一条来自母亲乳房的河,让你汲取啜饮、回味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