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抱住她的头急促地说:“你别哭,你别哭,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你第一天来报名,我就喜欢上了你,我至今都还记得你来报名那天,穿一条黑色的紧身小短裙,一件雪白的短袖大T恤,长发披肩皮肤凝脂仙女般飘了进来,我就再也忘不了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央措厌恶地大叫着推开他:“你滚,你滚……”
白老师继续说:“央措,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貌美如花真诚善良吃苦耐劳,你让我怜惜,让我心痛,叫我想不爱都不行,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的。”
央措咬牙切齿地仇视着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大骂:“流氓!你这个流氓,你还配当老师!”
只听“扑嗵”一声,白老师居然跪在了她床前,他垂着头痛苦地说:“我活到三十四岁,读书时品学兼优、才华横溢,工作中被人尊重,受人爱戴,今天却第一次被人骂了‘流氓’,可我认了,只要我每天都能见到你,我认了!”
央措的世界雪崩了,天呐!眼前这个不知廉耻、肮脏下流的男人,真是那个让自己敬重又感激的白老师吗?老天!世界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呢?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老师不是老师,学生不是学生,这到底是要让人活,还是要让人死呐?央措痛苦得直发抖,她闭紧双眼大叫:“你滚,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央措拉开门正想冲,却被站在门外的白老师一把抱住,说:“央措,你别生我的气,求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们有话好好说。”
央措愤怒得声音都变了调地朝他喊道:“可你知道吗?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的男朋友非常爱我,我们非常相爱,你居然这么干,叫我今后如何……”
白老师依旧不松手地说:“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玉女,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我相信不论是哪个男人,只要把你弄到手就决不会再放手,我也一样!”
“我敢肯定地说,你男朋友一定不在江城,如果在,他一定会天天来接你,也不会让你借宿在朋友的学生宿舍里。既然他不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疼爱你,那么从现在起,你就跟你的男朋友断了来跟我!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如果叫你再去面对他,你的良心会不安,毕竟你是那么善良,那么真诚。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是铁了心地不想回你的家乡,否则,你不会到我这里打工,更不会愿意一直呆下去,不是吗?”
“央措,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不如从现在起你就忘了你的男朋友,就像忘了你的家乡一样,好好跟着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相信我!”
他一段又一段命中要害的蛊惑,句句如铁矛戳在了央措的心上,冰冷无情地摧毁着她的坚强,瓦解着她的意志,吞噬着她的决心……
白老师像是看穿了央措的徬徨和无助,继续展开攻心战,“相信我,好好跟着我,我们现在办公条件是不太好,可这一切马上就会改变的,我已经在学校对面的那栋大楼里看好了办公室,等我一跟他们谈妥,我们就搬过去,然后我就想办法解决你的住处,将来只会越来越好了,你安心跟着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保证好好对待你,疼爱你!”
在他三寸不烂之舌的狂轰滥炸下,在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的现实下,央措心中用愤懑砌成的堡垒开剥落,理智开始打结,思绪烦乱如麻,如此惊天动地的变故,让她不能再正常思维和行事,她一败涂地晃晃悠悠地说:“我今天太累了,想早点走。”
“好,我送你到师院门口!”白老师坚决地说着,两只铁钳子般粗壮的手臂再次把她紧箍在怀里,动情地说:“乖乖!说好了,不离开我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踏进宿舍,看见朱卫东的来信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见信如见人!那熟悉的字眼,亲切的关爱和问候,不绝如缕镶嵌在其间的相思和牵挂,瞬间就把央措的眼泪催成了冰雹,直打得信纸啪啪乱响……
当看到朱卫东在信中写到,单车丢了就算了,等他发了工资,就寄钱来再买一张时,央措的泪水汇成了滔滔巨浪,一泄千里,她捂上被子,哭得山崩地裂,哭得肝肠寸断。那一夜,央措彻底无眠,她思前想后,辗转反侧。去找朱卫东,可见面后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朝令夕改,万一说漏了嘴……那只有跳进奔腾咆哮的怒江喂鱼去了。如果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留下来,这就意味着与朱卫东这份苍天可鉴的爱情寿元已至。不行,不行,先别说自己怎么向他开这个口,更别说自己心里万千的不舍。如果从此后得窝窝囊囊委身于无耻下流的老男人白老师,还不如咬舌自尽……央措最终决定,后天就去找朱卫东。
第二天一早,央措买好车票并电报通知了朱卫东。然后就发了疯似地开始收拾东西,真要命,东西怎么那么多?一个特大号的牛仔包被塞得像吹胀了的气球,一不小心就要爆炸,两只大手提包也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像熟透了的石榴,凹凸不平,可东西还是收不完……只是有谁知道,自己心里的苦要比眼前的东西多过千倍万倍啊!这一走,就意味着从此与江城决别了,去找朱卫东,是因为眷顾着那份真挚的情爱,可自己真能做到与他坦然相对吗?如果……锦康怎么回?十几天前才跟姐姐夸下了海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中午,白学理就来了,他两眼绿光闪烁地看着央措说:“你上午没过来,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也好,这久把你累坏了,你就休息两天吧,走,我带你吃饭去。”
饭吃得差不多时,央措说:“可不可以把上个月的工资发给我?我现在身上没钱了。”
他放下筷子就打开公文包,点了五百元递给央措:“三百是你的工资,两佰是我给你的零花钱,现在工作才刚刚起步,我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将来会越来越好的。”离别时,他满脸堆笑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乖乖等着我!”
车票是下午三点的,吃过午饭,央措又背又提地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步履蹒跚地往车站走去,早走早了,免得节外生枝!不时从路边铺面的玻璃橱窗里瞟到自己的投影,很像疯涌而至到城里打工的农民,心里即酸涩得要命,不争气的眼泪就在眼眶里周旋上了,她悲哀地诅咒抱怨,“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就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在江城找到个工作,还是在大学里,本以为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没料到却掉进了狼窝虎口,居然会发生这种难以启齿的荒唐事!”女学生被老师强bao,女孩子被老男人奸污这样可怕的事,那是写在书报里,播放在电影电视里以警示众人,从而达到唤醒社会良知德义的,它从来都离自己很遥远,真没想到,有一天它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读书的大学里,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这命,我这是什么狗屁命啊!”满腔的悲愤化作飞蹿的眼泪四处跌落,沉重的行李把她满目疮痍的身心压得快跨掉,行人、车辆、建筑物统统模糊在了泪水里。
坐上开往峡珠的车,遮天蔽日的陌生感让央措的心遽跳不止,那感觉就像孩童时和伙伴们进山采蘑菇,不小心一个人来到了一片茂盛密集得不见阳光的森林里,四下张望,伙伴的声音和踪影被隐没得无影无踪,四周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而来自内心的惊天动地的恐惧声,叫嚣得快把她的耳膜震裂。客车发动的巨大轰鸣声像一根纤绳提起了央措的心,她的毛发也随之跟着直立起来,一次有生以来最特殊最冒险的远行就此拉开帷幕!
还没睡熟,就感觉车熄火了,赶紧朝窗外看,正是黄昏,天地万物被笼罩在残阳落尽的昏暗里,朦胧一片。央措很想知道车停的是什么地方,以及为什么停车?可她不敢开口问,看看表,八点钟。哦,已经走了五个小时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了,央措宽慰地舒了口气,再过七个小时,就可以见到朱卫东了,她心里一阵热浪翻来,打得眼睛热热的。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句惊雷般的话:“车坏了,车坏了!开不了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拳迎面砸在央措的脸上,她花容失色地惊问:“啊?怎么会,怎么了……”
乘客们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什么地方坏了,能不能修好?”
“不知道,先修修看。”司机无奈地回答。
央措心急如焚地看着天色一点一点黑下去,竖直耳朵仔细搜听乘客们的谈话,这才了解到,车停的这个地方叫高普,是个没有村子的半山坡,这里离江城大概两百六七十公里,往前再走七八十公里,才可到交通重城邑湖,央措对邑湖不陌生,每次放假开学她们都必须在邑湖住一夜,可是…现在…央措难过得心都在滴血。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么不顺啊!老天保佑司机能快点把车修好啊……